凤凰网财经《IPO观察哨》
近期,“滴血验癌”又热闹了起来。
大洋彼岸,“滴血验癌”骗局的主角伊丽莎白·霍尔姆斯因欺诈罪入狱后,其丈夫伴侣比利·埃文斯似承接了霍尔姆斯的医学意志,要通过激光处理血液、唾液等样本识别癌症。
而在大洋这端,一家主打“滴血验癌”的公司——Mirxes Holding Company Limited(以下简称为“觅瑞集团”)以“迅雷不及掩耳”之速,通过了港交所聆讯,即将登陆资本市场。
二者虽有本质区别,但技术尚未成熟、市场亟待教育、自身又无法造血的“阴影”笼罩下,觅瑞集团的“滴血验癌”之路并不好走。
1、核心产品技术尚未成熟
上世纪90年代,美国科学家维克托·安布罗斯和加里·鲁夫昆在《细胞》杂志发表了两篇文章,论述了微小核糖核酸(miRNA)的存在及其在转录后基因调控中的作用。
起初,科学界对这一发现并不在意,但在此后的研究里,miRNA被证实参与了生物体中几乎所有生物学过程的调控,这两位美国科学界也因此获得了2024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。
觅瑞集团的核心技术便基于此——由于miRNA在基因调控中的重要作用,当miRNA异常时,就会出现癌症、先天性听力损失、罕见病等诸多状况。通过检测与各种疾病相关的miRNA生物标志物,觅瑞集团推出了针对胃癌早筛的产品GASTROClear,该产品分为IVD(体外诊断)和LDT(实验室自建检测项目)两种模式。
其中,IVD模式被觅瑞视为近两年发展的重中之重,也就是传说中的“滴血验癌”,只需要5ml血液,就可以检测出胃癌,尤其是一期胃癌灵敏度高达87.5%。通俗来说,如果有100个胃癌患者检测,GASTROClear可测出87个。
这当然与曾经美国的“滴血验癌”骗局——伊丽莎白·霍姆斯通过购入其他公司的商用检测仪器偷偷检测并数据造假不同,觅瑞集团的技术是真技术。
因而,为了将GASTROClear作为IVD产品推入大众市场,尤其是中国市场,觅瑞集团可以说是几乎暂停了其他业务的进程,包括延迟在印尼推出用于肺癌筛查的LUNGClear产品。同时由于新冠疫情的消退,觅瑞集团停止生产用于新冠检测的Fortitude产品,并出售提供该服务的利诺康实验室。
在此背景下,叠加GASTROClear在中国尚未商业化,觅瑞集团业绩陷入下滑,2024年营收下滑了16.14%至2028.27万美元,亏损更是扩大了32.55%至9221.47万美元。
可以说,为了使GASTROClear产品在中国顺利商业化,觅瑞集团已是“孤注一掷”。对此,觅瑞集团较为乐观,其预计于2025年上半年获得GASTROClear作为IVD产品的注册批准。然而,上半年即将过去,还未有批准下发的消息传来。
事实上,即便成功获得批文,也不意味着GASTROClear在中国的商业化道路能够一帆风顺,最大的问题在于性价比。
相比于传统胃镜,GASTROClear的定价要更高,为150-250美元,这对价格区间为80-200美元的胃镜来说并不具备优势。单次动辄1000多元的检测费用,注定了GASTROClear无法成为如新冠检测盒、早孕试纸一般的快速医疗消费品。
同时,GASTROClear虽然一期灵敏度较高,能更早检测出胃癌的存在,但其特异性并不算特别高——只有68.4%的问题同样存在。通俗来说,100个未患胃癌的人群中,有68个人通过GASTROClear检测为正常,则剩下32人的检测结果显示为阳,即被误判为患癌了。
这会导致GASTROClear的准确性受到质疑,为了进一步确定,消费者需要采取更准确的手段,比如胃镜。
一位有癌症筛查意向的消费者告诉凤凰网财经《IPO观察哨》,在一些社交平台,已有觅瑞集团的相关宣传,主打不插管、一管血就能筛查胃癌,这对于想避免胃镜侵入痛苦的人来说,很有吸引力。
但在后续了解中,该消费者得知,GASTROClear有较高的假阳率,便产生了观望情绪,“准确度还是有点低。如果我因为不想做胃镜选择了觅瑞,结果测出来患癌了,我肯定对这个结果有怀疑,要去做一次胃镜确定,那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做胃镜呢?”不过,他也坦言,“如果价格在200元以内,我会为这种不确定买单。”
2、需要资本市场“输血”
过去几年,中国的TMT、消费、互联网等投资群体偏好消费医疗这一概念,捧出了眼牙、医美、疫苗等资本市场竞相追逐的“黄金赛道”。相比于严肃医疗,消费医疗管控相对较少,可通过标准化的运营方式进行复制和扩张,以此利用规模经济降低成本、提高效率。
作为备受关注的新兴领域,癌症早筛也被认为兼具医疗与消费属性,且因较高的价格属于消费医疗中的“轻奢品”,获得了一众投资者的青睐,其中就包括觅瑞集团。
2016年,原淘宝总裁、阿里十八罗汉之一的孙彤宇,因持股公司VentureCraft Two向觅瑞集团投资了400万新加坡元,而与觅瑞集团产生交集。
大约是与觅瑞集团投缘,2018年,孙彤宇拉来了高榕资本、Octenniel Corporation Pte. Ltd向觅瑞集团进行B伦投资,其中孙彤宇投了3000万美元,剩下两家分别投资500万美元。自此,孙彤宇成为了觅瑞集团的第一大股东,截至招股书签署日,孙彤宇持有觅瑞集团22.03%的股权。
到了2021年,随着燃石医学和泛生子登陆纳斯达克、诺辉健康登陆港交所,癌症早筛行业的市场热情被点燃,觅瑞集团也成了投资市场的一块“香饽饽”。
这一年,觅瑞集团的C轮融资吸引了华润正大生命科学基金、中国诚通投资有限公司、美国医疗基金Rock Springs Capital、新加坡经济发展局专属投资基金、建银国际、凯旋创投、晨岭资本、诺辉创投等20家投资者,融资金额达到了8700万美元。
两年后,觅瑞集团完成了5000万美元的D轮融资,资方包括复朴资本、新加坡经济发展局专属投资基金、新加坡科技研究局分支机构、日本三井物产株式会社、诺辉创投等10家投资者。
D轮一经完成,觅瑞集团就向港交所提交了上市申请。然而,2023年的癌症早筛行业已逐渐回归冷静,头部企业纷纷受到影响,燃石医学一度跌成仙股、泛生子从美股退市、诺辉健康深陷造假“漩涡”。彼时彼刻,已不是觅瑞集团上市的最佳窗口期。
直到今年,医疗企业扎堆港股上市,觅瑞集团的第四次IPO才得以如愿,但其资金压力已十分紧张。截至2025年3月31日,觅瑞集团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仅为261.25万美元,亟需资本市场“输血”。
3、缺乏“造血”能力
谁都知道癌症早筛是一个长坡厚雪的赛道,但谁都不知道觅瑞集团需要爬多久的坡,又需要资本市场输多久的血。
从目前情况来看,觅瑞集团并没有“造血”能力。
一方面,其所经营的六款产品中,只有GASTROClear走到了商业化阶段,用于九癌联检的CADENCE、乳腺癌的BC-1、肝癌的LV-1仅在早期阶段,因而“开源”还要看GASTROClear能否获得中国药监局的早筛批准,并扩大在中国的销售规模。
前者并不确定,中国市场目前也只有诺辉健康一家公司拥有批准;后者难度更大,中国尚未有完整的癌症早筛体系。
在中国,商保体系尚不完善,医疗保障体系总体由政府主导,基本医保是绝对主力。若想普及癌症早筛,则需要要像普及接种传染病疫苗一样,从国家层面或者医保层面推动,仅凭企业之力,难以达到普及推广的效果。
然而去年,国家医保局再次表示,癌症筛查纳入医保的条件还不成熟。即便觅瑞集团获得“入场券”,但没有医保的帮助,想要扩大市场规模的难度可想而知。
另一方面,觅瑞集团无法“节流”。要想提高GASTROClear的灵敏度和特异性,开发多种癌症的检测产品,需要维持高研发投入;为了推进GASTROClear在中国的商业化进程,需要扩大人手,组建专业化团队;将预防产品从医疗服务渠道转向消费级市场,需要精细运营渠道,并通过营销获客。
这导致的结果是,2024年,觅瑞集团研发开支占营收的比值为94.19%,一般及行政开支占营收的比值为226.59%,销售及分销开支占营收的比值为79.86%,只能“烧钱”换未来。2022年至今,觅瑞集团累计亏损金额达2.18亿美元。
从5月7日递表,到5月15日公开招股,中间相隔不到10天,觅瑞集团用最快的速度登陆港股市场。然而,其一共发行4662万股,每股23.3港元,预计募资净额为8.81亿港元,最多只能覆盖一年半的亏损。
如此,当技术尚未成熟、市场亟待教育、自身又无法造血等多重难题集于一身时,资本市场又有几分耐心等待觅瑞集团的成长?
文字来源网络。发布者:银率网,转转请注明出处:https://www.malonghua.com/7226.html